14.父亲的日记 （上）
折耳猫在确认没有人注意着她之后，打开了文件夹，这是个pdf格式的文件，也不知道是谁那么闲得慌，居然把日记拿去照了影，或许是作者本人吧，在医院里完成了日记之后就拿去扫了一下，以留后来之人，据说411本院里同楼的“同类人”也会相互传阅一些，便以此记。
前言：这本日记是我做为一个父亲为了记录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而写，惭愧，我之前从来没有记过类似的东西，哪怕是孩子刚刚出生时也没有记过。这个前言也是我自己后来加上去的，因为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记什么日记，直到我女儿做完手术后将近一个礼拜我才有了这个想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样的契机让我忽然这么做了，当然我无法代表自己女儿表态，反正，我觉得我似乎已经慢慢开始理解自己的孩子了。语言破碎而过于冗长，惭愧惭愧。
2014年9月18日
天气晴
从今天开始至后一周之日记皆是我与26日一日所记，拖了这么久实在是我之过，然而这几日我所经历的事确实是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分一秒都不会忘记，因为我的儿子在这几日间通过手术如今已是我的女儿了。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打算记应当只是因为难为情，我当时确乎就是这么想的，而如今不。
早上十时左右，孩子的母亲单独陪孩子去了411，我一直不肯同去，以至于前一晚她的母亲大为对我不满了一番。
“洋洋可是很在乎你的，你为什么不肯陪她一起去，这可是她人生的一大关啊。”
“不是，你陪她先去嘛手术还要些时间准备的嘛，医生不是说后天手术吗，我后天早上来不就可以了吗？你放心，洋洋手术之前我一定会出现的。”
我是这么劝自己妻子的，当时我固执的认为，能答应下让自己的孩子去做这种手术，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说的这种话，根本就只是借口而已，不想去的借口而已，你根本从内心上还没有接受自己马上会有个女儿。或者你根本就是还在不爽你少了个传家宝儿子而已！”
“我要是这么想，我会在监护人同意书上签字吗”
“我看你那张苦瓜脸，跟吃了瘪似的，你估计还没接受你那’难以接受的事实’吧，有那么难为情吗？”
“难为情？对。。。就是难为情，你给我一天时间缓缓嘛。。。。。。”
我似乎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的接下话茬，就当是难为情吧，毕竟那种特殊的感觉，我作为一个自称的文人都难以名状。
然而之后我内心中这种“难为情”的所谓导因立马就翻了个个儿。当然这是后话了。
18号当天我最终还是和妻儿一起来了，虽然状若缩头乌龟，简直像一个偷窃犯一般潜入了医院。
当日晚间无可，便是简单的检查，和之前一样的。然后我仍旧是被赶出了病室，理由是娘和女儿要说些贴己话。
2014年9月19日
下午的手术，早上很早她们便起了，我去买来了早餐，洋洋不能吃，她前一天刚喝过医生给她的“不明液体”，似乎乃是**用的，喝着极其苦咸的水，苦了她了。
于是她便只能看面前这对夫妻共餐。
早餐是烧饼油条，还有豆浆，洋洋很爱吃的，结果买回来我才知晓原来她现在不能进食，颇使我有些尴尬，她也馋得很，她母亲则是瞪眼使劲责备了我。
食毕，便是闲聊，洋洋面前的小桌板上放了两本高三语文，正好内中几篇经典拿来观阅以消磨时间，当然这必是我一厢情愿了，谁愿意这时候看这个啊。
书是8月11号高三新开学的时候发的，洋洋很是不满然而还是去了露了一下面，目前看来确又是我的一厢情愿。然而彼时的我确乎一个大混蛋，如今看来。
然后洋洋立马就退学了，来做手术了。
老婆在那和洋洋说着改名的事，叫洋洋确乎不妥，然而我这半吊子文化人又百思不得那些个优美的名字，我脑中所有的选项仅止于不悔，芷若之流，或是徽因，清照之辈，实在是不能再匮乏了，如今看来。
“我们不如就按照你以前的女同学的名字来取吧？” 她母亲也真是兴致勃勃，很是愉悦的问着，“或者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名字吗？自己取的那种。”
洋洋是很文气的，真要追溯或许是以前逼的她抑郁的，轻轻的说了句没有。脸同时也变得通红。
这应该确乎是害羞了，同时我也害羞了，一年前明明还是“正常的”儿子的，现在大家居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给她取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我实在接受不了，真的“难为情”。
然后我借口上厕所就快步并红着脸离开了。
并且在紧急逃生用的楼梯道内连抽了五支烟。
我回去时她们已经拟好了新名字，叫陈瑶。是个女孩子名字，我只能这么说，和以前起的陈洋这个名字比，实在没有大进步。虽然当时已经很让我脸红心跳了一阵，然而现在想来，这取的名字什么水平，要是让我来。。。
当然，女儿这辈子的两个名字，全是她母亲给取的，我不发一辞。因为我“难为情”。
大家快乐的谈了一会儿天，老婆从前天起脸上似乎就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女儿这会儿也罕见的笑的很开心。
然后近乎是忽然之间，进来一个医生，说是准备手术。
真是相当突然，连我都沉浸在这快乐中忘了时间。。。。。。
然后我的大脑似乎忽然转入太空模式，浑身一下子轻飘飘起来。仿佛灵魂忽然间和身体有了间隙，耳边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机械的跟着移动的病床走向手术室，看着瑶瑶向我们挥了挥手，看着手术室关门，上方的灯
变成了手术中，然后，回过了神来。。。。。。
身边老婆推了我一把，瑶瑶跟你挥手呐，你怎么根块木头似的站着不动？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女儿要做好多个步骤来着，我记得：下体手术（皮瓣手术，造腔什么什么的。。。），隆胸手术（也是我老婆选的，要的是C什么的），声带手术（是一起做吗，还是稍后。。。）。我真的清楚吗？反正即是冗长的可以，需好多小时。
我们便坐在外面等，老婆说去上个厕所，笑着说让我一个人等着迎接女儿的重生。待她走开，我也拿出香烟，再去楼梯那儿吸两口吧。
踱步到了楼梯口，却见到了老婆，她一个人趴在半层间的窗口，竟在那出声的抹着眼泪。。。。。。
PS：似乎这日记颇为冗长，看来便不得不再写一章以便准确的记录下其感情。（父亲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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